文
*小米
刚开播的爱情喜剧《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因为是金秀贤复员后的回归荧屏之作，早就名列所有「下半年不容错过的韩剧」名单，两集之后热度不减，让想念「都教授」的观众放下心来。《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目前还不大好说后续的走势，起码目前看来男女主之间的火花足、张力够，配角不仅演技一流，也没有任何一条支线有鸡肋之感，剧集主打的心理疾患牌和爱情喜剧元素也没有互为掣肘，金秀贤的护工角色固然不负众望，又萌又暖，腿长依旧，更精彩的是和他演对手（腿）戏的同门师妹徐睿知，创造了一个暗黑华丽风的反社会人格魔女。《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挑战的是很难拍好的精神病题材。太过写实的呈现也许会成为现实里饱受心理疾患之苦的人的「诱发扳机」，这些年的美剧《十三个理由》和比利时电影《女孩》都因为聚焦青少年自残行为受到质疑，拍得太过轻松同样会招骂，因为美化创痛，过分乐观。《女孩》（）好在韩剧在取用心理问题元素编织爱情剧方面颇有心得，五六年前，池城在《杀了我治愈我》里演绎的那个多重人格「精分」至今难有人望其项背，《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里男女主角分别是医护人员和创意文字工作者的设定更像赵寅成和孔晓振主演的《没关系，是爱情啊》，也是一部以心理问题为话题的治愈系爱情剧。《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能否超越这两部最近的优秀前作让人期待。《杀了我治愈我》（）当然了，爱情喜剧糅合心理题材要成功，自然要让沉重的程度打点折扣。如果徐睿知扮演的童书作者高文英是汉尼拔这样正宗的反社会人格魔头，那剧集就要从泛心理题材过渡到犯罪心理题材了。打扮甜美哥特风的高文英并不是完全没有同情心的，不然不可能期待她被爱救赎。在头两集里，她已经救过被精神失常父亲威胁的创伤后遗症小女孩，也帮男主的亚斯伯格症哥哥出了气，除了没事爱吓小朋友，小时候给蝴蝶上刑、吃早饭爱舔点血之外没什么特别反社会的地方，顶多是对人对事怀抱负面的看法，童年创伤这个韩剧标签也没有缺席。男主文康泰就离剧名里的精神病更远了，不仅对丧失部分行为能力的哥哥十分耐心，在疗养院照顾精神病患也任劳任怨，更有两位忠诚的老友，不意外，他背后也有一段影影绰绰的童年阴影。所以文康泰和高文英之间的火花不在于他们同病相怜，而在于小白兔和魔王这对百试不爽的设定。魔女要得到白兔，最终却被白兔感化，白兔不由自主被魔女吸引，变黑（腹黑）或变红（自信）。几乎是霸道总裁的性转版本。这是古今东西都奏效的旧瓶装新酒，群众喝得还算开心。导演也不怕用无厘头的特效来制造笑点，那只踏在金秀贤身后的巨型高跟鞋，竟让我想起老片《三艳嬉春》费里尼那段里怪兽般压迫男主的安妮塔·艾克伯格来。《三艳嬉春》（）电影配角演一两场好戏就有望获得最佳配角提名，剧集里给力的配角往往不得不从头好到尾，不仅是陪太子读书，而是太子没有他们就读不好书，好的配角戏也往往是剧集里不能跳过的段落。韩剧的男二女二不仅常常喧宾夺主，次要配角的表现也是韩剧整体水准的重要保障，看到《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里的自闭症哥哥由男配王吴*世扮演，我就知道这部戏的选角值得信赖，有望成为女二的护士由朴珪瑛扮演，她有张女团脸，演起戏来倒特别稳，气质出众。出版社新人的扮演者朴真珠在当年那部群像电影《阳光姐妹淘》里就让我记住了。仔细说起来《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从各个角度看都不算太新鲜，要延续首播时金秀贤暌违荧屏造成的轰动，还得看接下来的发展，这里大胆猜测可能的几种走向：精神疾患元素会被真正利用起来，既然第二集结束时，男女主角都回到了初识的故乡，文康泰又在精神疗养院开始工作，想必接下来这位治疗创伤经验有一手的院长就会露面，承担起精神问题「科普员」的功能，像发生在精神问题医疗机构的《没关系，是爱情啊》和台剧《乌阴天的好日子》那样，轮番展现各种人生故事。《没关系，是爱情啊》（）这种结构的问题是无法保证每个小故事都同样精彩，有些难免沦为按照教科书演的教育短剧。而且也会挤占男女主相爱相杀的时间。第二种走向必然是两人的童年疮疤要被揭开。文康泰的母亲被残忍杀害，高文英的母亲无故失踪，她的父亲曾企图亲手杀了她，浓浓的《白夜行》味道。不过刑侦罪案元素的介入处理不好反而会削弱对人物背景故事的挖掘，影响性格形成的童年伤害也许相当细碎但持续整个童年，不一定是这类突发意外，《马男波杰克》就是个好例子，调子也更丧，《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骨子里是恋爱喜剧，掏心掏肺说童年往事恐怕也只是为了两人放下心防，推进恋爱戏。那么可想而知接下来的恋爱好戏会正式拉开帷幕，文康泰小时候就对高文英告白过，韩剧里的爱情除了不少前世今生的缘分，也有很多「现世报」，小时候的眼光不会错。高文英小时候虽然冷酷，却也救过文康泰的性命，他们的再次相逢已经铺垫下宿命的前文。接下来甜虐交织、有笑有泪的场面一定不会缺席，恋爱戏是韩剧独步天下的法门之一，煽情自然，更鲜少尴尬，加点现实的细节就能让人低回不已，而浪漫的桥段永远都能推陈出新。但如果《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不满足于普通的韩剧恋爱程式，也许会在男女主人公的心理创伤上多下点功夫。爱对于很多哪怕没有确诊心理疾患的所谓正常人来说，也是主要的压力来源，更别提自我认知有偏差的人了。所谓爱的救赎力量其实主要指自爱。文康泰缺乏自信，说穿了就是不够爱自己，高文英除了自己谁都不爱，过犹不及，是缺爱的一种常见补偿心理。要达成心理健康角度的自爱，按理说应该避免「没了对方就不能活」式的狂恋，恋爱带来的起伏心境也可能无助于保持情绪的稳定。但不得不说他人的爱和我们对他人的爱确实能帮助建立和谐的自我认知，维护自爱。这番道理说起来容易，心理学教我们要像对待好朋友一样对待自己的建议，就像「宠辱不惊」之类的熟语一样靠反复尝试才能成为习惯。如果《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里两个人的恋爱能帮他们找回适度的自爱，会是比较完美的结局。最怕看到的走向就是恋爱大过天，恋爱的力量可以拯救创痛的结论，尤其在以精神创伤为题材的电视剧里。好在目前看到的一些细节还是比较乐观的：受过心理治疗训练的文康泰在电话里教慌张的哥哥深呼吸，后来又教高文英「蝴蝶式拥抱」，在冲动行动前争取多一点冷静下来的机会，这些都是很有用的知识，乡下疗养院的护士们看起来友善又充满同情心，带着心在护理，看得出创作者选择这个题材不是纯粹出于话题性的考虑。现代心理学发展到现在，历史不算很长，西学东渐的速度却很快，亚洲人对不断膨胀的心理障碍门类越来越熟悉。pdsd、强迫症、厌食症、躁郁症等早已进入日常语汇，越来越多的人都了解到早期干预、及时疏导、主动求援的重要性，但心理问题的去污名化还在进行中。穿着紧身绑手衣的病人被冷若冰霜的护士押解的「疯人院」画面依旧隐藏在每个人对心理问题的认知背景里，说起来跟影视作品也不无关系。以精神问题为题材的影视作品在教育大众的同时，也有固化刻板印象的反作用。《虽然是精神病但没关系》在表现各种心理问题的外在表现时是有点卡通化的，但作为一部爱情轻喜剧，能够引起观众对心理问题的重视和讨论，在承接之前同类题材韩剧传统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在反精神病题材刻板印象的层面上，迈出了新的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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